爱情是美好的,但又注定是悲怆的。纵使恩爱缠绵,海誓山盟,谁又能抵得过生离死别?世间的爱,无疑是以欢欣起,以泪水终。世间人的爱有两种:一种是占有,一种是付出。但不管是哪一种,都属于一种小爱……
几日后,下游的村民在河滩发现了沙逸,只不过早没有了生命的迹象,听收尸的户家兄弟说,沙逸怀中抱着一颗椭圆的石头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我猜想他应该是见到了想见的人……
一声凄凉的唢呐声,划破即将破晓的黎明。在唢呐师傅身后跟着四位壮汉,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木,步子沉重,从碾子村走出,向后山水坝走去,没有披麻戴孝,只有几位堂兄堂弟在棺木过后,向路边撒撒纸钱。
沙逸是我本家堂弟,毕业后,只身一人去了新疆,没几年时间,年纪轻轻就在当地混的有些名气,本家人,自然每次回来,给这些叔伯买些礼品,也算对这些堂兄弟日常照顾父母的感激。自然,在村里传为佳话。
话说,一年前,沙逸突然引回来个新疆女人,名叫海妮耶,长得倒是耐看,细眉大眼,樱桃嘴,最是那一对可爱的酒窝,足以让人陶醉。高挑的个子,红扑扑的脸蛋,好似秋日果园里的苹果,毕竟人家也是大家闺秀,一口一个阿姨,一个叔,叫的三伯父老两口,心里乐开了花,脸上岁月的沟壑,舒展开来。老两口背地里一商量,决定把在世的老弟兄几个,叫的自家,从长计议,两个娃娃的婚事。老弟兄几个,商量了半黑夜,决定,先听听娃娃们的意思,再作下步打算。
沙逸,一听长辈们的询问,也只好道出了实情,原来这个新疆的女人,是他生意合作伙伴吐尔逊.买买提的女儿,此次,回来就打算商量婚事,“只是……”沙逸面有难色,张了几次口,始终没有说出口,几个长辈面目睽睽,不知如何是好。最后,老哥几个齐刷刷的望向这个家族,唯独念了几天高中的沙世宽。还是沙世宽比较见多识广,察言观色,暗自思量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结婚是大喜事,按道理高兴才是,莫不是,娃娃遇上难怅事了。忽想起,是不是女方狮子大开口,要下彩礼太重,老汉这么一样,心里稍微放下些,事在人为嘛。
老汉咳嗽了一声,说道:“逸娃儿,有什么难怅事,你就说出来,我们几个老弟兄都还在了,能帮多少是多少,剩下了的,回头让你那几个堂兄弟摊分子,我娃结婚是喜事嘛。”其他老兄弟赶紧附和着说:“就是嘛,一人拾柴火不旺,众人拾柴火焰高。”沙世仁向几位老哥投来感激的目光,婆姨在脚地背过身来暗自抹了一下眼睛。
在众人的追问中,沙逸终于说出了实情,吐尔逊.买买提要求沙逸做他的倒插门女媳,否则,不让他两交往。这次两人偷偷私奔回来,打算等生米煮成熟饭,再回新疆老丈人那,到时也奈何不了。他大第一个站出来反对,脑袋摇的像个不浪鼓,恶狠狠的说:“我还没死了,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娃娃。”他妈虽然心疼娃娃,一想到以后见少离多,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这么大,咋就给人家。感觉到天要塌了,眼前一黑,跌倒在脚地。
等她睁开眼时,自己已在乡医院躺了三四天光景了,沙逸和海妮耶更是不敢离开半步,守着老人。老人望着身旁趴在床沿上迷瞪的沙逸和海妮耶,心里有万千感慨,末了,把脸向一边拧了过去,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。
老人在医院住了一礼拜后出院,沙逸和海妮耶在家呆了一段时间,整日看着父母唉声叹气,海妮耶也闷闷不乐。沙逸,看在眼里,愁在心里。私下盘算着,待在家与其让两个老人操心,还不如带着心爱的海妮耶去南方历练一番,主意打定,吃晚饭时候,把话给父母言明。虽然,父母再三阻拦,沙逸心一横,翌日,带着海妮耶坐上南下的火车。
吐尔逊.买买提也是久经沙场之人,当发现女儿和沙逸同时失踪时,难免有些压不住阵脚,起先是一顿诅咒,紧急着赶回家,对老婆一顿抱怨,平时千般宠爱,疏于管教。说到激动处,甚至,有几次举起手,向老婆打去,最后,硬是停在半空中,一跺脚,摔门而出,身后传来老婆低声痛哭声。
吐尔逊.买买提心里乱糟糟的,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,人来人往熙熙攘攘,从城南走到城北,又折过身来,急急燥燥往回走,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,失去往常的热情,象征性的点头致意后,低头匆匆而过。大脑高速运转,往常两人眉来眼去的神情,越来越明显。嚯,这个五十开外的西北大汉刹住脚,心里盘算着,右手无声息的摸向嘴角的胡须,在流动的人海中,好似一尊雕像。
不知道站了多久,炎热的日头照在大地上,同样,也照在吐尔逊.买买提身上,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,或是,行色匆匆。吐尔逊.买买提,主意打定后,暗自对自己计谋,有几分满意。迈着碎步子,向对面的茶楼走去,此时,确实感觉到有些口渴,一壶凉茶进肚,额头上冒出细细汗珠,煎心的热和愁事,化无虚有。
几日后,吐尔逊.买买提风尘仆仆出现在黄塬,根据沙逸留下的信息一路寻来。本以为万无一失,谁知道还是扑了空。在黄塬住了几日,多少有些不死心,吐尔逊.买买提在返回时,又去了一趟碾子村,买了些礼品,不在像上次那样莽撞。这个西北大汉,对爱女的疼爱,不亚于身边的任何亲人,这些天,他一直处于矛盾中,最后,成为深深的自责和对女儿的歉意。
最后,得到两家老人的相互谅解,所有的恩怨,在一杯杯酒水中化解。吐尔逊.买买提深情的握着沙逸父亲的手,说道:“娃娃的事情,不再参与,希望两个娃娃早点回到身边。”沙逸父亲颤抖的双手,紧握着吐尔逊.买买提说道:“给您添堵了,一有沙逸的消息,第一时间让联系您。”两人握了又握,最后,在相互挥手间离开了黄塬。
且说,沙逸和海妮耶在荆州安顿好后,两人也不着急找工作,在周边游玩一番。一日,沙逸从邮局乐呵呵的回来,把两家大人见面及最后妥协的情况,告诉心爱的海妮耶。当然,这是两人意料之中的事情,不过海妮耶提议,为这迟来的理解和包容,庆祝一番。
沙逸和海妮耶给吐尔逊.买买提承认了错误,而吐尔逊.买买提经过这次事情后,也想开了很多,自然是嘱咐两人路上注意安全,早早回来,这是后话不提。两人一商量,这次外出权当新婚度蜜月,一路向北,边游玩,边向新疆走去。
渐近,新疆,两人乘坐的客车,由于刹车系统故障,从山顶上冲入沟底,这就是当年的6.24交通事故。一车人,只活下来沙逸一人,还是下半身多处骨折。
三月后,沙逸架着双拐一瘸一拐,走向碾子村的后山水坝。
那日,只听见碾子村的后山,传来了迷糊老汉唱到:
蘸麻绳墙墙上挂,
靠你们老小管不下。
砍断脚跟筋还在,
拄上拐棍还要来。
听说妹妹上了吊,
眼泪和泥盖起了一座庙。
泪蛋蛋本是心头的油,
谁不伤心谁不流。
阎王殿前双胳膝膝跪,
阴曹地府咱一搭里睡。
手拿铡刀取我的头,
血身子也要和你头对头。
作者简绍:
沙柳,原名:王利雄,男,1985年出生于陕西神木,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、陕西省煤化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,燕赵文学签约作家、编辑,鲁迅文学院首届煤矿作家高研班学员;作品发表《诗人周刊》《作家报》《诗选刊》《诗导刊》《作家导读》《中国诗界》《中国风》《当代》《阳光》《河南文学》《陕西文学》《中华唯美汉诗精品选》《山东诗歌》《陕西诗歌》《北方潮》《西安商报》《长江诗歌》《未央文学》《文学天空选刊》《煤炭》《新中国》《参花》《检察文学》等发表诗歌、小小说、散文百余篇(首);诗歌作品收录《中国当代诗人诗选》、《中国当代纪典诗集》等书中;小说《悲情黄土地之命运篇》收录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书中。作者:沙柳